37岁,依旧听命于年少时的承诺和誓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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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镇是我的来时路。”

路明给自己写的微博介绍是:写作文的物理老师。作为一名作家——他只愿称自己是作者——他的第一本书是《大学物理习题集》。作为一名大学物理老师,他可以随时从理性客观的物质世界走进文字编织的诗意国度。

路明与韩寒、马頔等人参加《天天向上》节目片段

刚记事的时候,路明的父亲决定让他背点东西锻炼记忆力。问他:“背π还是背诗?”不知道什么是“派”什么是“诗”的他,选择了诗。

高考结束,语文老师建议他报考复旦新闻系,班主任物理老师建议他报上海交大物理系。不知道学新闻和学物理对未来分别意味着什么的他,选择了物理。因为报复旦加5分,报交大加10分。

他说:“当你在一个房间里待久了,你不会在乎从哪个门走出去,只要能出去就行。”

他走出了压抑的高三,却始终没有走出小镇。

路明是上海知青的孩子,在江苏昆山一个叫陆家的小地方度过了自己人生的前16年。

“小镇是我的来时路。”

他的专栏《出小镇记》已经写了25篇,在这个江南小镇里,有通向上海的船,有小学里“街上囡”和“村里囡”的打架事件,有望子成龙一心想回上海的知青老师,有走出了小镇的姑娘。他知道斤稻谷分别打得出多少斤“标二粳”、“标一粳”和“特一粳”,他也知道防治稻飞虱和稻螟虫的农药叫“百治屠”。故事里有小德、阿胡子、王希望、霉干菜们,也有爸爸的学校,医院,爷爷奶奶的国二厂和不复存在的小镇火车站。那是他的乡愁,也是无数小镇里走出来的你我他并不陌生的童年。

25个故事都真实发生过,一篇篇读下来,仿佛在用一张张斑驳的老照片拼起一部泛黄的电影,小镇是活的。

路明从小就知道自己和小镇上的其他孩子不一样,他说上海话,就像学校里用普通话讲课用上海话骂人的老师。从陆家到上海,他要先去小镇北边的汽车站等过路开往安亭的班车,再到安亭换乘“北安线”公交,沿曹安路开进上海市区,一共是四个小时的车程,上海离他还是太远了。他总是犹豫自己该说“回上海”还是“去上海”,如果小镇是故乡,那上海是什么?他一直不知道自己算不算真正的上海人。站在上海的思南路皋兰路路口,看到穿着精致校服的漂亮女孩子拿着乐器走出校门,他清晰地意识到:她们是明艳的城市女孩儿。而他,终究是吃了一次肯德基就要到处嚷嚷的乡下孩子。

这些时刻,路明都是自卑的。

因为自卑,所以要用自傲来平衡。

坚持写作,“是温和而坚定的抗争。”

母亲慈善,父亲却严厉到了严苛的程度,被过度管教的路明除了是“好学生”,还是“乖孩子”,不曾有过叛逆行径,甚至还在高压环境下落下了口吃的毛病。

身体羸弱,性格敏感,心思细腻,这个受伤的小孩选择用文字构筑自己的骄傲,寻找安全感和确定性。

父亲的正统甚至刻板对他影响很大,在拥有了独立的思考力和判断力,形成了自己的思想体系之后,他对父权乃至公权等一切庄严肃穆的事物都格外警惕和排斥。大学毕业,他放弃了一份消防总队的肥差,算是对父亲迂回的反抗。

路明说自己是个晚熟的孩子,从“让父母有面子”的大学拿到博士学位,做了“让父母有面子的”大学老师,却抛弃了其他老师醉心的论文、科研、职称,把自己上升的道路全部堵死,游离于大学体制之外,坚持写作,“是温和而坚定的抗争。”从该不该生孩子,到该不该评职称,路明和父母的漫长争吵仍在继续,严重的时候他要以“春节不在家过年”为要挟。他素来温和,这可能已是他能想到的最激烈的方式了。

研究生时期,路明开始不间断地旅行、健身,因为厌倦了“理科男博士等于斯文书生”的刻板印象。这次,他反抗的是外人强加给他的标签。他一年到头都以差不多颜色和样式的衣服示人,却依然是学生眼里“非常酷的老师”,因为学校里没有任何一个老师像他一样。

他说写作是一辈子的事,自己终将成为一个职业作家,抗争也会一直持续,对父母,对控制,对以前的自己,也对生活。

他在网上查“脂肪肉瘤”,搜索框里的关联词是“能活多久”。

在《名字和名字刻在一起》里,路明写了许多故事,有人问:“你是怎么写出来的?”他的冷幽默里不无骄傲:“我求方程求出来的。”

共情能力极强,记忆力奇好,而多年物理学习能够让他跳脱程式、出离情绪,以更加悲观的眼光和视角看世界。韩寒说:“写得确实好。”

如今的路明,不再执着于温情浪漫的美好,而是致力于非虚构写作。他写“多情应笑我”的黄浦老兵,写因绝症而失明的任性女孩,写凭一己之力促成三个厂、两家公司从重庆搬到昆山的上海爷叔,真实的故事,自有直击人心的力量,哪怕它们有时候是冰冷的、坚硬的。那些悲欢离合、人情冷暖让他在写作时难过到干呕、胃痛,也让他意识到活着本来就是一件残酷的事情。

路明去过一个民办养老院,在那里看到了许多垂死的老人,当他回到车水马龙的都市街头,看着白晃晃的阳光下熙来攘往的人群,突然就明白了:能够走在街头的人,已是胜利者。还有很多人活在我们看不到的阴影里。

那时他没想到自己也会走到阴影的边缘。

四五年前,他的身体开始出现肿块,有同样症状的父亲和舅舅都说是“脂肪瘤,不要紧的。”直到前不久,医院预约手术想把比较大的肿块切除,却被医生怀疑长了脂肪肉瘤。一字之差,却隔着良性和恶性的鸿沟。

他在网上查“脂肪肉瘤”,搜索框里的关联词是“能活多久”。

在等待复查的一周多时间里,他在脑中把最坏的情况全部演练了一遍,想好了后事,给儿子买了很多乐高,甚至查了去瑞士安乐死的花费。

确诊结果是脂肪瘤,他遵从“要减肥,少吃肉”的医嘱,瘦了很多——只要能活着,不吃肉也行啊。

从等待未知的煎熬里走出来之后再回头,路明觉得自己补上了从小欠缺的那堂死亡课,这段时间及时把他从错觉中拉了出来,让他直面血淋淋的生命真相:我们离死亡其实只有一步之遥。

年8月,还是学生的路明去青海考察光伏项目。在海拔米的玉树严重缺氧,跪在马桶前不停地咳着干呕着。在他被连夜送回西宁的过程中,车在海拔米的巴颜喀拉山山口倾翻,一块石头卡死了后轮,救了他和司机一命。为了活命,他跑步、做俯卧撑,来来回回搬石头,高原反应全无。他拿出手机,在没有信号的无人区写下一行字,是遗书,也是情书:××,要是能活着回来,我就娶你。××是他现在的太太。

早晨获救之后,他在心里说:“老子死不了。”次年,他去尼泊尔徒步,在雨季的喜马拉雅山南麓跌下悬崖,几个村民轮流背着他冒着大雨走了两天两夜才赶到博卡拉,途径夏尔巴村庄的时候,还有善良的村民请来了巫医为他做法。

当数次受伤的身体逐渐好转,不安分的心又死灰复燃,他还要继续登山、徒步、打拳。

“一生听命于年少时的承诺和誓言。”

路明喜欢深度的交流和关系,希望听见彼此内心的声音,最近几年他一直在做减法,很少扩大自己的朋友圈,更多时候都在内观、自省。老师和作家的工作更多时候都在对外输出,他更看重对内的输入。

在《名字和名字刻在一起》的后记中,路明写到:我可以心安理得地老去了。再见,心中的少年。

他从不避讳谈及老去的话题,对他而言,“老了”的最大麻烦是要更新衣橱,不能像从前一样身着汗衫短裤站上讲台。

36岁生日的时候,他想起最爱的作家木心曾说过:“一生听命于年少时的承诺和誓言。”

如今,37岁零5天的他说:“我很清楚,心中那个少年并未完全泯灭。”

说说你的年少故事吧,我们将于7月15日选出10位朋友寄出路明签名版《名字和名字刻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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