疾病到底给我们带来了什么写给我女儿
陀思妥耶夫斯基说:"我只担心一件事,我怕我配不上自己所受的苦难。"
声音:杨译
文字:羽兮妈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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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爱女羽兮:
年,对妈妈来讲注定是难忘的一年...
那一年,羽兮宝贝儿,你还没有来到我们身边,但是妈妈今天要给羽兮讲讲那年发生在我们身边的一个真实的故事…
年伊始,妈妈每天早上醒来,摸到手机,4点44分。下午偶然看表,又是4点44分。这样的事情经常发生,第六感特别强的我隐约觉得有什么事情要发生…
今天的关键词是:疾病...
四月初,妈妈去你小姨店里吃午饭,她在市场里买了一袋枣馒头,走的时候也给妈妈带了几个准备晚饭吃…
晚上吃了什么菜妈妈真的记不得了,但是让我永远也忘不了的是当我实实在在在这个松软馒头上咬下去的时候,右边的大牙狠狠地和一个没有剃干净的枣核来了个星球大碰撞…
妈妈只感觉眼前一黑,发出一声凄厉的叫声,你的爸爸吓呆了,赶紧问我怎么了,我趴在桌子上动弹不得,剧烈的牙痛使我意识也恍惚了起来...
不知道过了多久,我慢慢能够抬起头,右边的牙仍然钻心的痛,照了照镜子,右脸已经肿得老高,试着碰了碰灾区,三颗大牙都松动了,泪水立马流了下来,这会儿不是因为疼痛,而是恐惧,我对着你爸爸大喊:老公,我要没牙了…
第二天,去牙所看,医生说保不住了,让我拔了种牙…
我又找了朋友的诊所去看,他照了片子,说是牙齿根部有一个特别大的囊肿,是因为剧烈的撞击造成的,他建议从牙齿中间钻一个洞,把里面的积液放出来,再注入消炎药,用棉球塞住,每隔三天换一次药,一个月以后看脓肿消不消,这样试着看能不能保住…
没有别的办法,妈妈决定试一试保住这三颗大牙,实际上它们已经很松动了…
就这样到了五月,草长莺飞,小区一侧的桃花也开了,妈妈和姥姥还在桃树下合了影…
这一个月妈妈一直都在跑诊所换药,没事晃晃这三颗牙,好像长上了些。岁月静好,很快我又可以风花雪月了…
一天,你的姥姥打电话给我,说她摸肚子感觉有一个包,医生让做一个CT。平时姥姥经常有些小毛病,我也没特别着急,想着应该是脂肪瘤啥的…
羽兮宝贝儿,那天,妈妈在上班,突然接到姥爷的电话,医院。当吓得失魂落魄的妈妈推开科室的门时,正看见医生对姥姥姥爷说,目前从片子看,怀疑是肠癌,建议再做个肠镜的病理切片。
妈妈当时那个泪水啊,止不住的流淌。擦了又流,流了又擦。脑中一片空白,连安慰姥姥的话都说不出一句…
羽兮宝贝儿,你的姥姥一辈子要强,刚来这个城市创业的的时候,一个人住在一个冬天脸盆里的水都要结冰的小矮房里,一住就是好几年…
姥姥很有经营头脑,又肯吃苦,业务做大后在山东有一个分支,可利润高了,合作方眼气要赶走她,几个人一起上来辱骂推搡她。后来你姥爷一个人单刀赴会,修理了那几个人,把那边的点也撤掉了…
每到夏天,姥姥给病人熬药到凌晨两三点,熬药机一锅锅的煎药,姥姥头上的、身上的汗汇在一起一起…流到脚下…
姥姥因为长期熬夜,最后变成经常性失眠,多少个夜晚睁着大眼睛熬到天亮…
姥姥吃了这么多苦,置下了家业,养大了你妈妈和你舅舅,刚刚过完了60岁生日,还没有让儿女尽过孝心,难道就这样得了绝症…
妈妈的心里是多么的煎熬,平时处乱不惊的妈妈,遗传了你姥姥坚韧性格的妈妈,此时是浑身颤抖,喉头哽咽,胸口压上了一块沉重的巨石,每呼吸一次,石头抬起,然后又重重砸到了胸口…
我的女儿,接下来的几天,我们把这个消息告诉了你在北京的小姨姥。小姨姥听到这个消息特别着急,马上去联系医院,我们带着姥姥奔赴北京…
妈妈永远不能忘记,那天做肠镜,姥姥进去后打了麻药,我和你小姨姥可以透过门缝看到房间里电脑屏幕上肠镜在姥姥肠子里游走的过程,红色的患处边缘模糊不清…
妈妈在门外虽然表面平静,但是口中声声呼唤着各位菩萨的名号,心里既压抑又怀着一丝希望…
“我亲爱的的母亲啊,您要是能平安无事,我宁愿少活十年二十年,您的痛苦我愿意代你承受”…
在你小姨姥家等待最后的确诊结果,家人们虽然表面上有说有笑,尽量表现的轻松,但是每个人心里都很担心…
妈妈不停歇地在心里从早到晚的祈祷…
然而,最后结果出来———淋巴癌。只是一般淋巴癌发病的位置在颈部淋巴结处,或是胸部,姥姥的病灶在结肠上是比较少见的…
妈妈看过《滚蛋吧!肿瘤君》,知道熊顿得的就是这个病。尽管熊顿那么坚强,还是不舍的离开了这个世界…
妈妈不敢哭,哭也没用。小姨姥特别心疼你姥姥,和你小姨姥爷在北京夏天将近40℃的医院,回旅店,往返不知多少次。你姥爷早就忌了烟,那会儿每天整盒的抽。姥姥劝我们,说自己不怕死。可谁听了这话,心里都更堵的慌了…
羽兮宝贝儿,这世间再坚强的人,再勇敢的人,只有一件事情会让他承受不了,那就是最爱的人,捧在掌心里的人受苦受难。姥姥的病让自诩内心强大的妈妈第一次意识到自己的软肋在哪里…
那一年,妈妈第一次踏进医院,那里人头攒动,每个窗口都在排长队…
妈妈第一次看到,人间的炼狱是什么模样...
有一个女人,旁若无人地坐在地上,诊断书散落了一地,头深深地扎在胸前,无声的抽动着肩膀…
一个女孩,在胃镜室外面焦急的等待着爸爸的检查结果,她的嘴唇紧闭,红肿的双眼羡慕地望着前面正在拥抱的一对母女,她们刚刚拿到了只是胃息肉的诊断…
一对夫妻,先生小声地劝着哭泣的妻子,说不要担心他,现在医学很发达,这个病应该能治愈,我们要有信心…
羽兮宝贝儿,在这样的环境里,妈妈的悲伤那么大,可是又那么小,因为妈妈对姥姥的担心,医院的无数病患的苦难当中,只是沧海一粟。医院的人,一半儿在等待着命运的审判,一半儿已经拿到了判决书,正在调动起信心准备最后奋力一搏…
我的女儿,幸运的是,姥姥得的是淋巴瘤里目前有靶向药可以治愈的一种。那天知道姥姥的病有50%的治愈的可能,妈妈有一种劫后余生的感觉,虽然不知道后面治疗要面对哪些困难,心里升起了希望…
后来就是化疗,一直到冬天…
每天妈妈和姥爷陪着姥姥,看她呕吐,吃不下饭,掉头发,手指变黑,舌头变黑…
给她买假发…
医院下面的小花园遛弯儿…
想办法给姥姥准备清淡的饭菜…
给姥姥按摩麻木的胳膊和双腿…
在医院里久了,妈妈的心也渐渐平复起来,怎么说呢?比如,入院的第一天,妈妈正要去和姥姥的主治医生沟通用药的问题,看到一个患者家属正在和医生说话,就在旁边等待。妈妈听到医生对他说:“不好意思,你这个类型的淋巴瘤目前在世界上都没有特效药,我们没有办法。”患者家属沉默了好久,带着哭腔说:“医生,我求求你。”但是除了“求求你”三个字,他也再说不出什么…
比如,有一天晚上,姥姥听到隔壁房间的女人都九点多了还在唱歌聊天,非常生气。因为姥姥本身就长期失眠,有声音更是睡不着。妈妈义愤填膺的去敲隔壁的门,只见一个包着头巾的女人探出头来,当我忍着气愤请求她保持安静的时候,她抱歉的对我说:“小妹妹,对不起,我癌症转移到了全身,哪里都疼,我睡不着就在K歌软件上唱歌,然后发给远在新疆的爱人,和他聊会儿天。”医院化疗吗?她告诉妈妈她已经治疗三年了,实在没钱了,她都是一个人来化疗,爱人在家里打几份工挣钱,她说她不知道还能坚持多久。妈妈转身回房间和姥姥说了隔壁的情况,你姥姥自己得病都没掉一滴眼泪,那一次,眼泪像决了堤的海。第二天,我们一家人买了好多水果和营养品去找这个新疆女人说会儿话…
还有很多得血液病的几岁的小孩、20多岁的青年人,他们光着脑袋,带着口罩,肤色惨白,颈部露出化疗用的预留针管…孩子们年龄不大,但是个个接受了得病的现实,不是看书就是在玩儿手机游戏,平静的等待一次又一次的化疗…
在那些和姥姥姥爷一起并肩战斗的日子里。妈妈从最开始的痛苦,无助,到后来接受现实,积极的和姥姥一起面对治疗,再到后来看到很多比我们还要痛苦的病患示现的痛苦…
妈妈开始认真的思考:
这场突如其来的疾病到底给我们带来了什么样的启示?
仅仅是痛苦本身吗?
当然不是…
我想内心最大的触动是:这个世界上有很多在遭受痛苦的人,我们并不是个例。我们谁也保证不了自己会永远健康下去。实际上,每个人最终的归宿都是病痛和死亡...
然而,我们年轻强壮的身体不懂得那些年老衰弱的身体的痛楚;我们健康的灵魂亦不懂得那些抑郁绝望灵魂的痛苦…
正如,姥姥没生病的时候,这些人似乎在这个世界上不存在一样。当我们在电视上看到癌症患者,或者远方亲戚得了重病,我们会很惋惜的哀叹一声,然后又自顾自的为衣食住行忙活起来…
人与人的隔膜,包括沟通的障碍,就在于我们面对他人的需要和困境的时候,我们选择闭上眼睛,关上耳朵,蒙蔽心灵…我们试图去不闻不问来逃避对他人命运的关照…
我们是不是在非得自身经历巨大的磨难才会了解生命的本质,才会认真的思考那些形而上学的问题?才会去关心那些平凡的人们的悲喜…
从那一年开始,妈妈对痛苦的人有了更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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